●前言
演出訊息中的他，彷彿一個即將失寵的孩子，用任性的口吻撒嬌。
林宥嘉要到Legacy開唱哪，多麼吸引人。
售票後的清票重開，將失效的票券直接往後遞補序號，
因此，我手裡的1469號，換算下來其實只將近七百。
在寒流來襲的冬雨裡踏上華山的泥濘草皮，
工讀生整隊時叫號排列的景象，跟那年夏天如出一轍。
但不夠嚴謹。
時間延宕，隊伍在推進中臨時濃縮交錯，順序變得不那麼公平；
長廊上，工作人員叫喊著需要手章的伸出手來握拳蓋章；
驗票入口的光線不足，而那人僅瞄一眼就撕下存根聯。
越過入口處的屏障，往黑壓壓的人群走去，選擇左側方位。
場內的牆面與舞台都拉起黑色簾幕，正前方的布幕以投影方式打上節目名稱。
背景音樂循環播放林宥嘉的歌曲，提示了它們並不會出現在歌單裡。
樂聲停止、燈光暗下，投影的字樣消失。
音響裡傳來一道男聲，用沉穩音調說明今晚的演出須知。
似曾相識啊。
這橋段喚醒了被制約的影像記憶，我的腦中竟浮現秀秀老師的那聲「嘿。」
當他說今晚開放錄音錄影，但上傳分享的內容不得超過一分鐘時，
我很擔心，深怕被前方高舉的螢幕淹沒我的視線。
幸好後來，這樣的狀況並不多。
●林宥嘉《挽回你的心》mini LIVE
舞台簾幕伴隨尖叫與樂聲一起拉開，豐富的節奏編曲，今晚由〈口的形狀〉開場。
林宥嘉站在舞台中央，變換的彩色燈光裡，看見了他所說的條紋上衣。
而我驚訝的是，台上的樂手比我在小場演出裡看過的更多。
以時間來計算，這是距離最近的一首；
以意義層面來看，這是他個人包辦詞曲的一首。
但，我其實更想聽見前一天開場的〈白晝之月〉啊。
旋律不停止的接續下一首前奏，當我還在腦中遍尋歌名，就聽他唱出了〈愛錯〉的歌詞。
這是我和朋友當年進KTV必點的曲目啊。
好喜歡林宥嘉使用的口氣，樂器與效果器的編曲也讓人著迷。
而他歌唱時隨節奏擺動的肢體，就像一個小朋友在家裡跟著音樂的左右扭動。
我偷偷笑著他這樣的可愛。
急促編曲中歌唱的〈慢一點〉，是將時間甩開的無謂。
間奏裡拉長的高音被電吉他和大鼓吃掉一些，也必須在歌迷的尖叫聲裡仔細尋找。
當舞台燈光打亮，才看見樂手們也幾乎都穿著橫條紋上衣。
覺得這樣的dress code很有趣。
林宥嘉站在舞台右側，對台下的某區歌迷問，知道今天要穿條紋的衣服嗎？
無傷大雅的隨意寒暄幾句，才走回中央。
他輕笑一聲，「嘿好久不見，大家好我是林宥嘉。」
儘管知名度已不在話下，專場演出也不可能有觀眾跑錯場的疑慮，
所以我總覺得，會這樣報上自己名諱的開場白很可愛啊。
提起這是一場公益的演唱會，因此今晚進場的觀眾是一邊做愛心、一邊來看他。
「看林宥嘉是一種做愛心的表現。」
講話的節奏不快，說到「做愛心」的頓點有點拖延，
原以為是故意製造雙關，但看他的表情似乎並沒有狡黠的成分。(遮臉)
他說，這次演出真的非常用心，根本不能說是要挽回，而是要偷走我們的心。
「讓我弱弱的問你們一句，準備好要讓我偷走你們的心了嗎？」
觀眾以尖叫回應，他卻不甚滿意。
思考幾秒，竟開始指導觀眾應有的答覆。
「這個答案只能有一個，」
接著重複一次問題，「然後你們要說『好了！』」並將答句用高八度的音調模擬。
但正式發問之前，他先喝口水，在這空檔讓我們複習一下(?)
眾人依照他安排好的路線做出反應，
此時卻又丟出一個請求，希望可以只有男生回答。
他再度分飾兩角的問與答，但這次是以低沉的音調模擬那句「好了！」
「各位男生，準備好要讓林宥嘉偷走你的心了嗎？」
在場男士們很配合的給予回應，一團低吼聲之後，音樂接著下。
不同於前幾首的搖滾風格，接下來的〈周末夜驚魂〉偏向爵士曲調。
而我的目光總不斷被他的身體擺動給吸引住。
聽他將這首列在歌單，我開始期待接下來的曲目。
他說，今晚這場才算是正式開始，因為我們都是一開賣就買到的那一千一百人。
甚至還用麥克風偷偷說，昨晚的演出有保留實力。
也因為九十分鐘很快就會過去，所以會盡量在每首歌中間和我們聊聊。
「接下來的歌……」
只講了這五字卻突然轉移話題，說自己不太會聊天，正在努力學習不要都講一樣的話。
並邀請觀眾幫他注意，如果再來聽到他說「接下來的歌」超過三次，就要脫衣服。
我右前方有位男士大喊我愛你，他聞聲往我們這一側走來。
林宥嘉看向他舉高揮動的手，先問了他貴姓，再問應該要稱呼他同學還是先生。
「好啦好啦我也愛你。」同時對他比出手指愛心。
「那下一首歌我就對著你唱好不好。」
說再來是甜蜜的歌，需要先練習一下放感情，他開始清唱。
路過了學校花店 荒野到海邊
有一種浪漫的愛是浪費時間
才唱出前三個字，就引起了眾人驚呼。
沒有樂器輔佐的歌聲清晰勾引，只一段就中斷，反而令人食髓知味。
準備開始前，他的視線往遠處看去，知會後方的觀眾自己要坐下了。
「後面的朋友……」他揮揮手說聲嗨，「我這樣有照顧到了齁。」
有些哀怨的呻吟傳來，只好再補一句安撫：「很快就會站起來了啦，半首歌而已。」
林宥嘉席地坐在舞台邊緣，後方的螢幕出現娃娃字體的〈兜圈〉和詞曲人姓名。
可能是心情放鬆的原因，他在這首的聲音表現非常棒。
唱完之後，連自己都說這是唱過這麼多次裡，算最好的一次。
為了選歌，他回頭看看自己的作品，發現有些歌真的很少唱，所以就拿來列進歌單。
例如接下來的歌，是收錄在《大小說家》當中，加上今天大概也才唱三次而已。
他報出歌名，我還一時沒意會過來，腦子裡只有他的「宥」字。
直到燈光暗下，螢幕打上字幕的同時，我就想起來了。
〈誘〉，是今晚我覺得最值得的曲目。
紫色的燈光裡，他輕晃著身體，聲音的魅力充滿誘惑，
如歌詞那般，像糖甜得迷惑、如酒醉得暈眩。
這樣的誘人何止挽回，真的是連心都要被偷走了。
燈光亮起，林宥嘉說自從發布音樂會消息之後，就有一個男生不停寫信騷擾小編。
「他知道他的偶像……」換個語氣得意地說「就是我就是我」，「本身是個很會求婚的人。」
所以有個人想藉由這次機會跟另一半說些話。
他說，本來想拒絕，但覺得小編真的太可憐了，而且今天場面這麼溫馨，就借他幾分鐘。
邀請兩位上台，指引他們站在自己身前，一左一右面對面。
先是給男方一個考驗，他清唱〈說謊〉的三個字「我沒有～」再將麥克風往他嘴邊湊，
而男粉絲卻一臉空白無法接唱，林宥嘉就作勢要趕他下台。
回到正題，他退到一旁將空間讓給兩人。
在求婚的發言裡，男方提到自己雖然不是第一次牽她的手、也不是第一個親吻她等等，
林宥嘉卻在此時上前拍拍他的肩膀，「不要講這個啦～」
男方說，但希望未來能成為在她開心或難過時第一個會想到的人。
當重點問句提出，女方正要答應時，林宥嘉卻突然跳出來大喊等一下，
用撇清關係的語氣說，不要因為他在這就一定要怎樣，「不關我的事哦～」
求婚成功，林宥嘉上前恭喜一聲，但也尷尬不知怎麼收尾，就提議合照一張。
送兩位下台之後，再說自己其實人很好。
因為知道求婚的人那一天都很緊張，本來想要惡搞，到最後一首再叫他們上台，
「讓他整場都沒有辦法聽。」
講這句話的同時，還搭配演出不安的表情。
笑了笑，他指向那對情侶，「那接下來這首歌就送給你們。」
坐上椅子，唱起〈擁有〉。
對這首有些陌生，直到副歌才有點印象。
快樂時妳不用分心想起我 難過時請一定記得聯絡我
看著螢幕裡滑動的歌詞，真的很適合今晚這個小插曲。
讓那對情侶在那個時間點上台，也是一個巧合的安排。
唱完之後，林宥嘉卻老實承認自己剛剛唱得有些分心，
因為一直想著剛剛忘記要拱他們親一下。
但講完又說，也沒關係啦他們可以回家慢慢親，
最後還滿臉正經的建議他們，最好等要辦的事情都辦好了再懷孕，這樣比較好(?)
話題回到歌單上。
他說，出道以來雖然累積很多自己的歌，但還是會想唱一下別人的，於是安排了翻唱曲目。
接下來這首，如果有很follow他的話，就會看到他曾經在節目上唱過。
當時他看到播出，覺得自己「哇怎麼唱這麼好聽～」所以今天就要拿來唱。
林宥嘉說，他是很容易被歌詞打動的類型，而這首的內容很純情。
他揉揉胸口喟嘆，「每次聽都覺得自己心裡應該有住一個小咩咩（小妹妹）。」
當他報出歌名，我的第一秒反應是「該不會是孫盛希那首吧？」真的好驚喜。
這首〈跟你住〉非常冷門，完全沒料到會有從其他歌手那裡聽見的機會。
當身旁的觀眾看見投影的作曲者姓名，就驚呼「是徐佳瑩耶。」
我想過這個問題 跟你住在一起
想搬進你心裡 其他煩心的都不考慮
他所謂的純情，原來是對某個人的一心一意。
林宥嘉的聲線很適合這類娓娓道來的真摯，幾個尾音也處理得很細膩，讓整首滿溢著幸福感。
「哇～我心裡真的有住一個小咩咩呢。」樂聲走完，歡呼後的靜謐裡，他這樣說。
藉由歌唱驗證自己內心有個小女孩，那語氣聽來非常滿意。
辭窮地說真的好好聽，他轉身喝口水。
吞嚥的同時，大約是覺得有點囂張，回頭再補一句不是說唱得好聽，而是歌曲本身。
「但我唱得也好聽啦。」
當〈浪費〉的曲名打出，眾人驚呼，紛紛拿出手機錄影或者跟唱。
上一首奉獻的純情專心，都是自願提供的浪費。
儘管想多聽一些冷門歌曲，但熱門歌似乎還是必要的吧。
說自己明明就住在台北，卻很久都沒在台北開唱。
沒聽清楚接下來的談話內容，但似乎提到其他城市的觀眾都會抱怨地點之類。
林宥嘉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話，急忙蒙混跳過這個話題，
又忽然想起，如果我們曾經看報導，覺得他講話很囂張，其實都只是開開玩笑。
接著，用勸導的語氣說，要是以後見他講了什麼，
請我們自動在句子前面補上「『林宥嘉打趣的說』，好嗎？」
除了〈天真有邪〉的字樣，螢幕也投影了作曲者姓名：林宥嘉。
真心很喜歡他寫的曲，有強烈的個人風格，難以駕馭也歷久不衰。
歌曲經過了間奏編曲，聽他將情緒下得更重，心也跟著被緊揪了。
曲畢，沒有喘息地直接下了〈解High人〉的前奏。
慵懶的歌聲搭配曲調，以及獨特韻律感的擺動。
連續的兩首唱完，問一聲還可以嗎？
觀眾們儘管對問題不明究裡，還是盲目的大喊可以。
他說，當時在星光大道比賽的時候，有一集天堂地獄的主題。
話還沒講完，像是想起什麼一樣，詢問有沒有人看過，卻不等回應就自顧自地說：
「很久以前有個歌唱節目，那個第一名唱得真好。」然後嘻嘻地笑著。
繼續聊起當時的主題。
那時，當他先唱了地獄的悲傷歌曲之後，整個人都情緒低落，
「覺得自己好難過好難過。」一邊講著，皺眉嘆息。
但到現在，他還是覺得這樣的情緒轉換沒有辦法做得很好，還得多加練習。
提起下一首歌的困難，沒什麼把握，需要複習一下。
原以為只是客套話，而他卻真的轉身往後，走進聚光燈照不到的暗處快速清唱一段。
歌詞唱得太緊密，也並未使用麥克風，實在聽不出是什麼歌。
但那轉頭練習的背影，認真得可愛。
不自覺跟著〈愛情是圓的〉旋律擺動身體，
其中一句，見他以一腳為圓心，另一腳輕輕踏點，腳步踩在歌詞上，原地轉了一圈。
輕鬆自在的歌聲，帶動大家舉起手在空中左右搖晃。
歌曲末端，跟著節奏大喊「台北的朋友！」、「Legacy的朋友！」和「忠孝東路的朋友！」
每一句都伸長手臂指向某一區塊的觀眾，也都獲得歡呼的回應。
認為下一首歌寫得很棒，他發自內心說，希望有一天也能寫出這樣的歌。
而在他又講到「接下來的歌」這五字，就被觀眾插話。
開場時說好的講三次就脫外套，他們喊著脫脫脫，
也許因為正經話講到一半被打斷，他語帶不耐的說「好啦我們先唱歌。」
〈唐人街〉的第一段副歌，該有合聲的部分，合音老師卻沒唱出，
猜想大概是為了能讓觀眾在此與他唱和，但整段結束都沒有人附和。
而到第二段，合音老師就恢復自己原本的工作。
覺得很可惜啊。如果真的是這個設計的話。
唱完，他脫下外套。
觀眾給了肯定他實現諾言的歡呼，但他卻解釋只是單純覺得熱。
而後，他扭著屁股，不停重複「接下來的歌」這五字，
用耍賴的表情表示自己愛講幾次就講幾次。
「你們知道這是倒數第二首歌了嗎？」他說。
因為不想結束，我們便順著他的話回應了否定答案。
「那我現在跟你們說，這是倒數第二首歌了。」同一句話，但語氣由疑問改為敘述。
台下傳出陣陣哀嚎。
「好喜歡你們的反應哦。」
原以為是在說這樣的一來一往，但他形容的卻是整場下來，觀眾的表情。
他說，我們每個人都很認真的在聽他唱歌，覺得好感動。
話鋒一轉，說下一首歌可以不用那麼認真，因為要來跳一跳了。
〈自然醒〉的旋律一下，周遭的觀眾開始蠢蠢欲動。
才覺得整場演出到這似乎少了點什麼，原來是這一刻。
主歌節奏還不足以瘋狂舞動，只見有人揮手、有人將擺動的幅度變大。
直到他下出指令，「朋友們，跳起來！」才真正看見了跳動的弧度。
那畫面很可愛，讓我情不自禁拿起手機錄下幾秒。
而後，步伐隨後跟上。
Encore
林宥嘉用雲淡風輕的語氣說，已經唱完最後一首歌了，人卻並未下台。
接著表示自己不太Encore的，但話沒講完，就糾結在這個單字的英文念法。
回頭問了貝斯手Jack正確發音，怎麼都模仿不來，還要他重複幾次教學。
試著講了幾次，最後自暴自棄說「我是沒有在那個的啦。」
他提到購票訊息表定的九十分鐘，「如果多唱的話，就會有欺騙消費者的嫌疑啊。」
觀眾回應不會，他彷彿露出滿意我們走進陷阱的表情，
以期待的語氣繼續說，如果我們真的要Encore的話，就要等價交換。
而這句話裡Encore的core，是用強調的捲舌念法。
先是得意的說自己前陣子跟郭富城同台表演，變成粉絲的同時也打開了他某個開關，
然後迫不及待地說，最近網路有個很流傳的舞蹈。
我後來才知道，那是來自中國的一對五歲孩童，他們不情願卻上台表演的影片。
他要我們待會都得跳這支舞，cue下音樂，自己先示範性地跳了起來。
事情發生太突然，來不及捕捉這一幕，台下觀眾紛紛喊著要求他再一次。
「不要在那邊再來一次，我現在要教！我沒有要跳讓你們錄影放IG！我沒有要這樣子！」
作勢生氣的語調，他邊說邊上下揮舞手腕。
接著，用分解動作教學，由自己唱出配樂的幾句，而我卻被他的歌聲分心。
最後再次耳提面命，他要看見九成以上的人都有跳，不然就直接謝謝Legacy囉。
「我可以錄影吧？」準備開始前，他問。
台前有個男性觀眾回應他，「記得tag我！」
原本正和工作人員確認手機錄影，聽見這句話，他轉身回頭：「tag你啊……你貴姓？」
他認真的詢問，但為難地答應，「好……如果我記得的話。」
幹嘛一直問別人貴姓啦XDDD
幹嘛一直問別人貴姓啦XDDD
他興奮的cue音樂播出，帶領我們跳出第一個動作就停下，抱胸以檢查的目光往台下梭巡。
整首歌其實也只有兩個動作，在重複的幾遍中，還提醒我們表情要很不願意。
台上台下都笑了。
後來，我在他發出的影片裡，隱約看見自己的蠢樣，但很有趣。
當螢幕打出〈我愛的人〉，感覺觀眾的情緒順間又沸騰起來。
我也驚訝著。天啊居然是這首歌。
聽他唱，我才發現腦子裡儲存的這首歌聲從來沒忘。
如今發聲的共鳴位置不太一樣了，技巧也純熟得不如當初青澀，
他自由的在歌曲中來回，像吃一頓家常便飯那樣簡單自然。
很高興能再次聽見、很高興我當初的眼光多麼正確。
接在成名曲之後的，是第一張專輯的〈心有林夕〉。
或許是唱出閃光燈下的心聲，樂觀要表演到什麼分數？
笑容留給旁觀者，哭只能留在心中滿足。
儘管如此，有個聲音仍然提醒自己練就百毒不侵，〈勿忘你〉。
心口傳來一股溫熱，因為想起了那畫面。
不要忘記你曾是怎樣的一個小孩
不要忘記你曾希望變成怎樣的大人
幾乎是跟著副歌同時出現，這一道白色字跡在黑暗的腦海中浮動。
或許對我而言，從那場小巨蛋之後，這首歌的樣貌，已成如此兩行。
莫忘初衷，一旦遇上〈伯樂〉，也算痛得值得。
眼看我們即將被一個個過客帶走之前，他用這場演出挽回。
舞台燈打開，問了一聲現在的時間。
抓準時機，台前有個觀眾說，今天是她的生日。
林宥嘉上前，以弓箭步的姿勢一腳踩著地上音響，與那女孩對視。
「那妳的生日願望是什麼呢？」
我接收到他想傳達的訊息，但那位粉絲並沒有聽出他的弦外之音。
她老實的說，想和他握手。
「那我跟你握完手我就下台囉？」
眾人哀嚎，他再問一次同樣的問題，而她仍然沒有理解，傻傻的說出想跟他合照。
「那我跟妳合照完我就走囉？」
眾人騷動不耐，似乎都急得想幫她回答了。
也許是感覺這人沒什麼慧根，這樣問下去會沒完沒了，
林宥嘉將手掌附上麥克風，輕聲提示：「妳要說『唱久一點』。」
套好招，裝做若無其事再問第三次，總算成功獲得正確答案。
「好，答應妳！」他伸長手臂指向她，一個帥氣旋身回到舞台中央。
將麥克風放上stand，雙手打起拍子，開始唱起生日快樂歌。
慶祝完，又有另一個人說她也生日。
林宥嘉對著麥克風吸一口氣，嘆出，再次打起拍子，又唱一次。動作完全一樣。
「我早就猜到今天有人生日。」
但講完這句還是回頭安慰那女孩，說他相信她應該是真的生日啦。
我想也是，看她如此真誠的表達願望。
「今天是有準備的。」他說。
「因為你們是真的有搶到票的前一千一百個觀眾嘛。」
他說，這首歌比〈誘〉還要更少唱，只唱過一次，今天是第二次。
本來似乎想順勢講出曲目，又覺得要是一下音樂，他就來不及了。
深呼吸一口氣，摸摸因此隆起的肋骨，轉身朝樂手們頷首。
螢幕顯示〈我已經敢想你〉的歌名，驚呼四起。
這是前一天加場沒有的曲目，只專屬今晚，極為珍貴的人生第二次演出。
喜歡他在後段加入的新唱法，拔高的音、以及疊在合聲之上的即興。
聽見與原曲不盡相同的面貌，非常慶幸自己身在現場。
演出即將尾聲，介紹今晚的樂手。
吉他手兩位、大鼓、貝斯、大提琴、和聲、鍵盤，還有一個躲在後面的混音師。
小小的舞台，卻塞了這麼多人。
接著謝謝Legacy、謝謝華研，以及外面幫忙整隊驗票的工讀生。
最後一首歌，〈成全〉。
我想起那隻黑眼圈熊貓，和他頭頂上的一根綠苗。
也想起小巨蛋裡遙遠的聲音距離，如今卻是觸動清晰。
突然覺得，找回了曾經在我青春裡的這個人，真好。
林宥嘉朝左右伸長手臂往前撥弄，示意讓樂手們往前。
他們並肩站成一列，鞠躬謝幕。
舞台的黑色簾幕漸漸往中間闔上，
他用誇張的肢體語言作勢挽留，嘴上說不要，但沒有真的要阻止的意思。
最後，身影消失在布幕的縫隙中。
二次Encore
時間大約十點，一些觀眾開始往大門方向散去。
遲疑了幾秒，右側的熱情歌迷喊著安可，由拍子凌亂到整齊劃一。
聽見幾聲樂器的金屬撞擊，前方觀眾此起彼落的尖叫。
呼喊的時間長過演唱會設計好的等待，他的聲音從幕後傳來。
「如果、如果我們真的把幕拉開唱的話，就一首就好，好不好？」
講這段話的停頓裡，夾著幾聲竊笑的氣音。聽起來是不知所措的笑，或對此意想不到。
「真的沒歌囉。」他再次補充。
眾人應和之後，說要先看看外面剩多少人，他拉開一道縫隙偷看。
與簾幕的移動同步閃爍的紅色燈光中，是搖滾節奏的〈眼色〉。
內心突然滿溢的感動，是來自回憶的倒灌。
這是獲得冠軍頭銜以後，發的第一張專輯《神秘嘉賓》。
我還記得，當時滿心期待聆聽的雀躍，以及點開這第一首的感想。
啊啊，只有他，能駕馭這種類型的歌哪。
直到現在，林宥嘉仍然是難能可貴的絕無僅有。
他再次謝謝大家，揮手的同時，布幕也快速闔上。
笑著說掰掰，用深怕再被召喚的語氣說「真的不會再出來囉！」
幕上投影出「晚安，掰掰」的字樣，
幕後暗下的燈光裡，隱約聽見一個高八度的聲音說「回家小心～」
●結語
沒有誇張的造型、炫目的影像燈光，或是必須小心翼翼的發言，
一切是如此悠然自在，就像來到房間聽他唱歌。
距離很近，彼此間的情感傳遞也加速反彈。
不如萬人演出裡的謹慎，反而行雲流水。
非常喜歡今晚的表演，儘管鬆軟，卻並不馬虎。
歌手與樂手的高度默契，讓歌聲和音樂融為一體。
林宥嘉對歌曲的詮釋，已經不能說是駕馭，根本是拎著那些音符肆意逗弄。
後來想想，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聽他唱歌。
小場地的親暱感，加上精選的私房歌單，怎能不被挽回。
又或者，其實從未離開過。
© 若無特別註明，本站文章皆由 開到荼蘼 原創 ，轉載引用本文前請先留言告知。本文轉載請註明文章源自 開到荼蘼 ，作者 Hannah 哈娜 ，並附上原文連結： 【2018.02.02】林宥嘉：挽回你的心 台北 mini LIV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