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舞台正面比較精彩，只好選擇票價稍低一些的黃區三樓。
買好門票，卻因為有售換票需求而交給朋友處理，直到進場前二十分鐘才拿到手。
最終，還是坐在自己點到的位置。
黃三區第四排，有欄杆的一排，不擋到視線還能倚靠，其實蠻滿意的。
一早跟著家人到大溪走走，下午搭上往永寧捷運站的新公車路線。
錯估了塞車時間，剛抵達就急急忙忙的轉車直奔台北小巨蛋。
跟酥酥一碰面就往入口前進，人潮稍多，耳邊不停傳來工作人員催促進場的聲音。
踏進場館，確認好座位的方向，尋找最近距離穿梭。
混雜的人聲裡，聽到了背景音樂的一句歌詞：「從你的全世界路過」。
是〈全世界誰傾聽你〉。
很喜歡《從你的全世界路過》這部小說，但對翻拍成電影沒有興趣。
由林宥嘉演唱的這首電影主題曲，卻是在這個場合裡第一次聽見。
襯著歌曲的移動中，我似乎也正在路過他的全世界。
大約七點十分左右，正式開場。
舞台中央，獨立的四塊電子屏幕，以不規則形狀拼接成正方形。
隨著電音和機械男聲的一句「讓我聽見你們的聲音」後，屏幕分別往兩側移動。
如敞開的大門，迎來一個人影，身穿黑色系斗篷。
舞台分為上下兩層，上層僅有一個走道寬，下層為主舞台，兩者以白色的斜坡連接。
在斜板兩旁，左方容納樂團、右側有弦樂與和音老師。
第一次來看他的演唱會，不知道從前是如何，但看見弦樂編制倒是讓我有些驚訝。
身體微側，由〈熱血無賴〉點燃的滿腔熱血，
與第二首〈歇斯底里〉副歌一句「別怪我天生太熱血」呼應。
而後，痛快澎湃的〈不換〉、迷幻的〈4號病房〉如信仰。
開場的連串搖滾曲目，光影交錯中看不太清他的身影。
視線幾度瞄向兩旁螢幕上的神情特寫，卻還是忍不住轉往全場炫麗的燈光。
打聲招呼，他說觀眾很有氣質。又說，也是因為怎樣的歌手就有怎樣的歌迷。
要是覺得隔壁的人正襟危坐，那就用手肘戳戳他說：「你是在衝蝦…毀？」
舞台邊緣降下如紗布一般的 LED 螢幕，〈口的形狀〉前奏響起。
畫面上投影著幾個正方體的透視圖，如口的形狀。演唱過程中，不斷變換大小與方位。
最後，台上的燈光全滅，僅存一束光線，從控台前方直射紗狀螢幕，聚成點。
靜謐中播起了換場影片。
初生嬰兒的剪影蜷縮著，像是從大氣層中逐漸降落，形體也隨之成長。
青少年、中年、老年，最後抵達地面化成土堆，插著一塊石板。
變化過程中，柔和的樂音裡，夾雜了嬰孩哭聲、籃球和運動鞋與地面摩擦的聲音、
似乎還有畢業的歡呼、或者職場老闆的言語，最後是莊嚴的背景聲。
如紗布的螢幕上，懸掛一顆巨大的水滴。
林宥嘉穿著米灰色大衣站在高台上，從正面望去，就像站在水滴裡。
舞台全黑，只剩下聚光燈，唱著〈早開的晚霞〉。
我沒有給你翅膀 你為什麼要飛翔
不得不放手的無奈，以無用的抱怨包裝。
喜歡他這句唱出的口氣，讓人揪心。
水滴狀的投影消失，台上亮起了幾盞白色燈光，但依舊昏暗。
歌手回到地面，被幾個人近距離包圍，簇擁中唱起〈我總是一個人在練習一個人〉。
他們穿著黑色的大衣或長裙，有人拿著書展開閱讀，有人提著公事包，但都靜止著。
如尋常的熙來攘往被凝結的瞬間。
歌曲即將結束前，時間彷彿開始運轉，黑衣人一個個緩緩地往舞台兩側離去。
總是一個一個。
〈傻子〉的前奏一出，引發全場熱烈歡呼。
舞台降下了以泡泡營造的雨滴。
同樣昏暗的燈光下，黑衣人由單成雙，男女一對對，共享彼此手中傘下的空間。
獨自佇立著的林宥嘉，好像才是一個傻子。
很喜歡這三首歌的安排，像是看了一段沒有台詞的音樂劇。
第一首的大水滴和最後的落雨情境相互呼應。
一個人的擁擠與成雙成對的孤單，形成強烈對比。
覺得這樣的設計很用心，無論燈光或意境都是。
收起紗布螢幕，他和我們稍微聊了兩句，介紹下一首伴奏的鋼琴手。
「站久了腳有點痠，不介意我坐一下吧？」
得到觀眾同意，原本與地面切齊的升降舞台緩緩上升，到一個適合乘坐的高度停下。
滿意地嗯了一聲，點了點頭，坐上。
他說，接下來這首歌是屬於我們每一個人的歌，〈飛〉。
不太確定他的用詞，但大致上是相信自己，別放棄希望。
後方的大螢幕投影出他的側身，周圍有著發光的窗戶。
旋律和歌聲都讓人鼻酸，但那琴聲並不足以點亮他的歌唱功力。
曲畢，走上舞台左側的另一個升降台，升起。
〈殘酷月光〉的第一段主歌改由大提琴伴奏。
不知是否三樓回音的問題，似乎不太同步，聽起來像是提琴在後面追趕著他。
但從第二段開始加上其他樂器的合奏，聲和樂就趨向和諧。
後半首，他一邊唱著，一邊走向另一側的升降台，剛踏上就起飛。
副歌時，站在升高的舞台上，如月色的燈光排列著照射。
彷彿他是月亮，用歌聲發出溫暖光芒。
這是第一張專輯的歌。
聽他唱著，我就想起了當初那個喜歡聽他唱歌的自己。
比起後來那些膾炙人口的歌曲，第一張專輯的歌，好像更能觸動我。
也許是因為它們夾帶著回憶而來。
落地，他往延伸走道靠近一些，問有沒有第一次來看他演唱會的人。
「那就好。」然後笑著說，「昨天我都隨便唱唱。」
但直到下一句「開玩笑的啦！」中間，卻有著稍嫌遲疑的停頓。
四塊拼接而成的電子螢幕回到開場時的位置，唯獨左上缺了一塊。
林宥嘉繞到屏幕後，瞬間就出現在缺角的左上。
〈天真有邪〉前奏的呼聲意外熱烈，大概只比〈傻子〉小一些。
分裂的螢幕上播放著黑白畫面，太遠了看不清，但幾度隱約出現他的臉龐。
燈光以不同角度由後方直射，卻都如算計好一樣，從不規則螢幕拼接的縫隙間穿出。
短暫的黑暗後，歌手回到白色斜板前的地平面。
在他身後，有個如他身形的剪影，站在一道投影的門前。
原以為是安排好的影像，但他的實際動作卻和那身影幾乎相同。
雙手攏攏米灰色外套的衣襟，下一秒，被下降的舞台給吞沒。
與此同時，後方投影的門開啟，剪影走下階梯，消失在黑暗裡。
如果從正面看去，應該就彷彿是他走進了畫面裡的地窖。
像這樣帶入過場影片的方式很有創意，也很特別。
此後，影像出現一個撐著傘的瘦弱男子。
隨風飄蕩之中，雨傘顛倒落地如盆，雨水堆積其中。
最後，出現一道門。
燈光亮起，就看見林宥嘉站在舞台上層，換了另一套衣服。
在那道門前現身，就像是從陰暗的地窖裡走出。
一唱起〈兜圈〉，身後的門瞬間成為一塊如城堡的積木。
沒有顏色的各種款式巨大積木在轉盤上，隨著歌曲兜圈。
轉了幾圈後，才逐漸上色。
很喜歡這首歌，尤其是曲。
除了詞曲契合得完美無瑕，真假音轉換也非常人得以駕馭。
有段日子總是不停重播，卻一直沒有細究創作者。
直到看見螢幕打上的作曲人姓名，我才驚嘆。
是你啊。
到了〈Never Been In Love Before〉，抒情的氣氛開始轉換。
如電玩的設計感，出現怪獸的介紹影片，編曲也包含遊戲的特效音。
上層的舞台兩側分別出現其中兩隻怪獸，歌手一邊唱，一邊與其互動。
走下傾斜的棧板，主舞台兩邊升起另外兩隻。
然而，比起活潑歡樂的畫面，我好像更著迷在這首的假音演唱。
一路帶領四隻熱血隊員、舞群和樂手走上延伸舞台，特區的觀眾也離席湧上。
接續的下一首〈看見什麼吃什麼〉，間奏做起跟自己英文名字一樣的瑜珈。
唱到最後，將左手舉到額前擺出遙望手勢，「三樓的朋友好香哦～」
第一次在三樓看演唱會，被呼喚的時候是發自內心的開心。
畢竟這裡真的遠到超像邊緣人的集散地啊。
曲終的 Ending Pose，我的視線飄向左方螢幕，剛好遇上他也對著攝影機比出手指愛心。
閒雜人等退下，又來到 talking 時間。
「很難得靠這麼近耶。你知道這麼近，我腳臭都聞得到。」
聽見有男粉絲回應沒關係，他還真的把鞋子脫下作勢要丟過去。
「還是不要好了，我會害羞。」
「你們知道為什麼要做瑜珈嗎？」觀眾回答：因為到了派對時間。
「做瑜珈，不是為了健康……」停頓了兩秒，接著說「當然健康也是啦。」
他說，做瑜伽是為了暖身，也並不是因為到了派對時間，而是「好朋友時間。」
我心裡所謂「好朋友時間」的定義，原以為是翻唱歌曲的段落。
因此，當他唱起〈舞孃〉，我興奮地期待著他的詮釋或舞蹈的呈現。
卻沒想到第一段唱完，主舞台中間居然升起了一個人。
全場熱烈歡呼著，以一波波比前半場高昂好幾倍的尖叫聲迎接原唱的到來。
（想來有點失禮啊觀眾們你們愛的不是林宥嘉嗎雖然我也是用丹田在狂叫啦欸。）
因為怕踩雷都沒去看相關新聞，但也沒從標題上看到任何關於嘉賓的蛛絲馬跡。
在沒有期待之下獲得了額外的禮物，驚喜想必是理所當然。
這也是我第一次見到蔡依林本人與聽她的現場演唱，真是超值。
〈舞孃〉的合唱，在現場的收音聽起來並沒有新聞影片那樣突兀。
蔡依林的丹田力量很足，主旋律抓得很緊，
林宥嘉的聲音稍微被蓋過一些，卻也因此墊得剛好。
說自己中分的髮型像她喜歡的孔劉，討抱之後再說幸好家裡的算盤都已丟掉。
蔡依林用有些懷念的語氣說，以前很常來小巨蛋，最近好久沒到這裡表演了。
在延伸走道上，沿路和台下歌迷握手，也受到熱情的回應。
她驚奇地跟林宥嘉說，你的歌迷很好欸，不會因為是別的歌手就比較冷漠。
「因為他們都知道我是妳的粉絲。」他說。
難得請了天后級嘉賓怎能輕易放過，當然還要再合唱一首。
她說這首歌自己很喜歡，他的死忠歌迷一定也很喜歡。
然後林宥嘉就用認真表情帶著威脅語氣說：「等一下看誰沒唱，我就直接過去噢。」
前一首〈舞孃〉，是林宥嘉在蒙面歌王的節目裡翻唱的歌。
這一首〈思凡〉，也是蔡依林曾經翻唱過的。
前奏時，她隨意地問觀眾，我們現在在什麼星球上？但似乎沒得到回應。
林宥嘉就假裝指責他們說：「欸，怎麼這麼簡單的問題都不會回答？YOGA星球啊。」
歌唱著的某一刻，他們對視一眼，下一瞬間幾乎同時伸出手指互比愛心。
根據往常參與演唱會的經驗，早已習慣沒有嘉賓，或者是可預見的嘉賓，
對於新聞報導哪個歌手的特別來賓出場，歌迷尖叫到沸騰的經歷，卻是不曾有過。
而這天，我確實感受到什麼叫做屋頂都要被掀開。
送走神秘嘉賓，燈光暗下。上層舞台中央出現一座DJ台與四名樂手。
控台正前方的斜坡下，林宥嘉戴上特殊造型的墨鏡，手握麥克風架。
在電音編曲和機械聲的特效裡，唱起〈Runaway Mama〉。
影像上，彩色螢光勾勒出一個穿著圍裙的女性輪廓，正不停往前跑。
當螢幕打出〈思凡〉的歌名，我還想著字幕是否出錯。
節奏稍強的編曲，和原曲與剛才的合唱不同，甚至還搭配舞群演出。
這樣的歌單，可見嘉賓應該是很臨時邀請的。
當然，聽他們合唱時稍嫌不足的默契也能感覺得到。
在短時間內聽到同一首歌，雖然大不相同，卻覺得應該可以有更好的安排。
聲線鬆軟地唱著〈解High人〉，不知道是因為緊張或是故意面無表情，
看他被發光的舞群包圍，原地左右擺動的雙手雙腳，讓我的嘴角一直上揚。
第一次聽〈致姍姍來遲的你〉，後來才知道原曲是男女合唱。
他在這首的舞蹈動作更多，有點老派的肢體和步伐，意外營造出另一種幽默感。
在這幾首電音的歌單裡，看見了從未看見的林宥嘉。
雖然不到唱跳歌手的程度，但這樣的律動和完全不受影響的歌聲，還是非常精彩。
指著三樓出入口的方向，他說，剛剛看到有個女孩在滑手機。
在舞蹈如此忙碌，燈光如此閃爍之下，還能注意三樓的人在做什麼，應該是瞎掰的。
「記得@我，然後寫說林宥嘉的演唱會好棒，沒來的真是傻瓜。」
下一首〈神秘嘉賓〉，正式成為歌手身分的第一首歌。
那旋律，依舊讓我想起那時候的回憶。
黑暗的觀眾席裡紛紛閃著手機燈光，是華麗演出的共襄盛舉。
他左右揮動手臂，帶領觀眾跟著節奏搖擺。
「好喜歡你們噢。」他說。
〈另一個自己〉對歌迷唱出他的心聲。
記得他說，他會繼續加油，好讓我們覺得喜歡他不是一件丟臉的事情。
沒有印象中間還做了什麼事，好像一眨眼，他就出現在上層的高空，又一套新衣服。
站在只能容下一個人的圓台，大約二個樓層的高度，背後綻開的影像如萬花筒。
正面看過去，身影就在花芯。舞台燈光隨著節奏掃射，唱起〈感同身受〉。
非常喜歡這首的設計，真的很美。
〈白晝之月〉前，他用滿足的聲線說，真的好喜歡好喜歡唱歌給我們聽。
「當我唱歌給你們聽的時候，你們和我，都發出了光芒。」
我們的心閃耀 如同白晝之月
他唱著，動畫裡是彷彿會有吸血鬼出沒的墓園，黑色的天空掛著上弦月。
隨著歌曲的進行移動鏡頭，乾枯的樹木上，吊著幾句歌詞裡的單字。
從開場以來，只要他拿起水喝，歌迷就會瘋狂尖叫。
發現這件事，他有點困惑但說自己很大方，直接面對觀眾喝起來。
接下來的〈慢一點〉夾著電音旋律，〈自然醒〉夾著歡呼與跟唱，空中灑出紙花。
出現了像是電子時鐘的紅色數字，從五分零秒開始倒數。
似乎又進入了節奏強烈的橋段。
「我唱一句，你們跟著唱一句哦。」順著氣氛，開始教學時間。
「喔嗚喔、喔喔～」的熟悉旋律，是〈紀念品〉。
特地拉長的間奏，用來介紹樂手。
彩色影像裡跳動著手寫歌詞，樂手們的姓名和樂器位置也是。
主歌單的最後一首了，〈勿忘你〉。
雖然粵語版本的咬字比較綿密，情感聽來更加濃重，聽專輯時，就被這首曲子感動。
但更適合出現在這裡的，是國語版本。
當他報出歌名，我偷偷讚嘆真是一個完美的結尾。
童年那個你 在提醒你 拯救世界的約定
螢幕上投影著一張張的兒時照片，那麼天真的曾經，引發我在這場第三次的鼻酸。
願你此生永遠勿忘你
唱完最後一句，他轉過身，頭也不回地下台。
在特意延長的尾奏中，全黑的螢幕浮出兩行手寫的白色字跡：
不要忘記你曾是怎樣的一個小孩
不要忘記你曾希望變成怎樣的大人
每一段談話裡，幾乎都沒提及這場演唱會的概念。
有關我們應該如何讓現在的自己和過去的自己相呼應。
而他只用音樂和影像，就表達了一切。
很快的，歌迷收起心思，聽從歌手 talking 時的「建議」，喊起他的名字。
用姓名代替安可，不尷尬又好發音。
幾聲之後，鼓手上台敲打節拍，但我們好像抓不太到默契，試了幾次才懂。
跟著鼓點喊「林宥嘉」，也被拍子捉弄得笑了。
接著，林宥嘉和一架鋼琴，一起從右方的升降舞台上升。
開始自彈自唱起一段〈如果我變成一首歌〉。
我心想，怎麼連安可都像是主表演。
如果我變成一首歌 我會在你身後不停地唱著
一直唱 這就是我的溫柔
安可本就是一種意猶未盡的設計。
因為有人喜歡聽他唱歌，所以他回頭繼續唱。
如果能把自己變成一首歌，不停地唱著，那就好了。
與前一天的歌單不同，周六場的安可第一首是〈寵兒〉。
雖然比較喜歡〈寵兒〉，但更喜歡〈如果我變成一首歌〉唱在這裡的意義。
再來是相對而言比較廣為人知的曲目，「也有歌迷的點歌。」
連續四首的〈心酸〉、〈浪費〉、〈背影〉和〈想自由〉，讓小巨蛋成為大型KTV。
想唱的歌太多，想聽的歌也太多，所以才用組曲的方式呈現吧。
歌詞以褐色復刻字體，在〈心酸〉的左右漂浮，在〈浪費〉時降落化做塵埃，
在〈背影〉如俄羅斯方塊的堆積，最後連成環狀圈著〈想自由〉打轉。
雖然是安可卻並不馬虎的畫面設計，隨著歌曲浮現又消散。
突然覺得自己的褲子有點鬆需要拉一下，轉過身去要觀眾先不要看。
但整理好之後，又佯裝生氣地問他們是不是從頭到尾都沒有閉上眼睛。
說是最後一首歌的〈唐人街〉，我聽見裡面的歸根落葉。
跟著節奏擺動手臂到尾奏，卻沒見他有要退場的跡象。
「之前，我參加歌唱比賽的時候，你們有看電視嗎？」
「所以你們陪我走過十年了嗎。」
我心驚的想著，原來，已經過那麼久了嗎？
在那個還不流行選秀的年代，《超級星光大道》是很熱門的節目。
每周都等著林宥嘉出場，所有參賽者裡面，我最期待他。
十年前的我也不過是個高中生，哪懂什麼歌唱情感或技巧，但就是為他著迷。
著迷到交換寫畢業紀念冊時，會在「喜歡的歌手」那欄填上他的名字。
有一年，皮做給我的生日卡片裡，甚至還貼上了他的照片。
後來，隨著節目結束，生活裡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實踐，重心也就跟著轉移。
縱然與世隔絕了好幾年，還是能多少聽到一些有關他的消息，但就只是聽說。
現在回頭想想，原來，真的已經過那麼久了。
「原諒我沒辦法好好看著你們每一個人……因為我近視很深。」
雖然沒辦法好好的和你們每個人擁抱，可是謝謝你們在這十年來的每一天，
謝謝你們在2017年的今天，圍繞著我，讓我做我最喜歡的事情。
當歌手十年了，我現在所想的，不是讓我自己成為一個一呼百應的，最好的歌手，
而是我希望，我可以用我的音樂照顧我的歌迷，我想讓我們變成一家人。
所謂的家人就是，不會每天引起注意，不會每天煩你。
可是，當你需要的時候，家人一直都在。
他就站在延伸舞台上，被特區的歌迷包圍著。
說這段話的同時也一邊自轉，以三百六十度的視線掃描整場觀眾。
語氣很輕，但每個吐出的字都是高溫的感謝正在蒸發。
對他，一直有在關注，只是沒那麼狂熱地愛著。
家人一樣的存在，好像就是這麼一回事。
用嘴角上揚的聲音說接下來是真正的最後一首。
〈說謊〉，這首歌他已經唱過不下千遍。
所以前面說〈唐人街〉是最後一首，是在說謊啊。
乍聽歌名，把這首放在最後，我當下其實有些困惑。
我哪有說謊 是很感謝今晚的相伴
唱到這句，稍稍加強了語氣，同時將手掌壓上胸口，再往外攤開。
然後我懂了。
充滿感謝的鞠躬，再跟著樂手一起在主舞台謝幕。
張開雙臂用力地往空中揮舞，表情似乎忍著淚水，而後轉身走進棧板旁的密道。
看看手錶，還不到十點半。
部分觀眾紛紛往出口移動，跟酥酥一樣覺得還會再回來，我們老神在在的坐著。
果真，喊了幾次安可，就傳來一道聲音。
「你們不走，這樣我也捨不得走耶。」
再次走回台上，一路往延伸舞台邁進，說我們是不是坐太久站不起來了。
聽見這句，我們也就和回籠的人潮一起站著。
還是這樣看演唱會比較舒服啊，可惜三樓太高，整場下來都不敢離開座椅。
他說，自己是奉公守法的人，但多唱一首應該沒關係吧。
〈成全〉，是他在蒙面唱將的節目裡演出的歌。
以「幫我消消黑眼圈」的名字，即使戴著熊貓頭罩，還是掩蓋不了他聲音裡的獨特。
也因為那段表演，把我召回了他的世界。
完整的樂器伴奏，讓我覺得這第二次的安可曲是不是安排好的。
後來才知道，這首是第一天歌單裡的曲目，所以看起來如此熟練。
很喜歡他翻唱的味道，比起原唱情感裡的捨得，林宥嘉唱出的是放不下。
這首歌，應該要長成這樣才對。
最後，真正的落幕了。
直到場燈打開，我們才離開。
小巨蛋三樓的初體驗，音場其實不是太好，總覺得聲音好像隔著什麼，傳不過來。
也可能是我不小心習慣小場地的貼近了吧。
才想著下次的演唱會要去特區，但看到蜂擁而上的觀眾只好卻步。
特區，會因此變成視線不良區吧。
幸好演唱會當天，視力沒有因為連日來的疲勞而模糊，反倒非常清晰。
大部分時間，我都是直接看著舞台上的他。雖然遙遠，卻能享受不被侷限的視野。
為了燈光和影像的效果明顯，他總是置身在光線不足的環境中，
但導播和攝影師總能巧妙地抓到完美角度，讓每個畫面都成為高級的攝影作品。
忘了在哪一首歌，原本特寫表情的鏡頭，突然跟著他拉長的尾音，拉遠到俯瞰全場。
而每當我想看看他的神情，將視線轉移到小螢幕時，都被他的眼神電到好幾次。
第一次感受到滿滿的舞台魅力。
我滿腦子都是想要嫁給他的念頭。
林宥嘉的演唱會上，在每一首歌曲之前，都會先打出歌名及詞曲人，以及歌詞。
身為一個只會盲目輪播歌曲的人，這對我來說非常有幫助啊。
而這樣的安排，其實也算是對詞曲人的尊重吧。
不清楚其他人的演唱會，但就我看過的蘇打綠和盧廣仲來說，並沒有這樣做。
也許詞曲人都是自己，所以才沒有特地列出來吧。
全場歌單一共三十多首曲目，難怪我總覺得 talking 時間很短暫，安可也回來得很快。
不知不覺間，已經累積這麼多歌曲了啊。
明明是喜歡很久的人，現在回頭看才發現跟他其實有點不熟。
他說，這十年來經歷了很多事，好像開始知道什麼叫做長大。
透過演唱會檢視自己的成長，也帶我們找回原本的自己。
喜歡這場演唱會的用心，喜歡他說故事的嗓音。
腦海裡默默儲存他的每一個表情，以及不只說一次的那句「好不想唱完。」
請給我一點時間慢慢撿回錯失的曾經。
© 若無特別註明，本站文章皆由 開到荼蘼 原創 ，轉載引用本文前請先留言告知。本文轉載請註明文章源自 開到荼蘼 ，作者 Hannah 哈娜 ，並附上原文連結： 【2017.04.16】林宥嘉：TheGreatYoga2017 巡迴演唱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