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同一場巡迴演出，2017年，學友在台北小巨蛋連開六場。
當時受到的迴響很大，如此好口碑讓我決定前往。
儘管2018年又重回小巨蛋連開六場，仍然是一票難求。
四面台的設計，我們身處藍區二樓二排，視野非常好。
到場前早有心理準備將成為最被忽略的一區，但最後這個意料卻被推翻了。
與卡妃約了晚餐，一不小心稍晚，大約七點二十分左右才入席。
據說，會非常準時開場及結束。
在座位上忙著翻看場刊、忙著拍照紀念、忙著合影，有種被時間步步進逼的壓力。
影像團隊看見陳奕仁導演的姓名，期待的同時又覺得，天啊這心得會非常難寫。
●《學友•經典世界巡迴演唱會》2018台北站
連螢光棒都還沒從塑膠袋裡抽出，我一邊盯著螢幕，一邊依靠觸覺拆解。
開場影片如演唱會視覺的團團火球及剪影，張學友從正中央的舞台緩緩上升。
黑色燕尾服搭配黑色禮帽，由粵語歌曲〈我與你〉開場。
舞台如蛋糕狀高起，一對對身穿黑西裝與白禮服的舞者在各層共舞。
返回平地，〈非常夏日〉和〈今晚要盡情〉在花俏的舞群簇擁間穿梭。
三首快歌之後，黑暗中，舞者一男一女，分別在矗立的路燈下舞蹈。
在他們腳下，是隆起的高樓霓虹。
幾乎沒有喘息的時間，張學友接續唱起了〈慢慢〉。
先是驚訝他聲音的穩定性，但更讓我讚嘆的是歌聲裡的技巧和情感。
舞台周邊升起一艘白色的船，像是童年時期以紙張摺出的造型。
張學友緩緩走進船隻的其中一端，唱著〈離人〉同時環繞舞台。
完全看不出他是如何轉動的，看了報導才知道是有人在船體中推進。
螢幕中，由上往下的視角，藍色燈光營造著海浪波動，甚至還有魟魚和魚群經過。
但羞愧的是，我今天才知道這是他的歌。
對〈這麼近（那麼遠）〉的設計印象深刻。
張學友站在舞台正中間，前後左右各一對男女舞者，
張學友站在舞台正中間，前後左右各一對男女舞者，
他們分別佔據了雙人床、桌椅、沙發與一扇門，
隨著音樂和歌曲頓點，以肢體起舞演繹爭吵、冷戰、拉扯或悲傷。
配著畫面，本就令人心酸的歌聲更觸動人心。
苦澀情歌堆疊到〈怎麼捨得你〉，輕易就能被帶進歌曲情境。
總覺得粵語的發音聽來特別傷悲，也許是因為黏膩的咬字彷彿對什麼都捨棄不了。
好喜歡他唱出副歌的段落，捨不得的心痛由人腸斷至死。
張學友消失在舞台上，搖滾的過場音樂與炫麗燈光揭示了段落即將更迭。
身穿紅色大衣的一群男性舞者登場，但前奏才結束，歌者已換好一套衣服再次現身。
一襲金色軟質長袍與寬版長褲，我其實有點失禮地覺得很像睡袍啊……
〈愛火花〉的舞蹈動作比前面的快歌還多很多，
從歌詞裡的「忘記他」延續到下一首的〈忘記他〉，也是許多共舞。
穿著紅色馬甲和黑色網襪的女郎們，踩著高跟鞋上台。
舞台的東南西北側分別隨著他們的到來升起橫杆，她們在前後性感舞動。
在此，張學友與舞者一起繞場的定點表演，每一段都是不同的設計。
歌手才剛消失在黑暗中，舞台正中央的聚光燈裡，一名樂手獨奏。
擁有外國人的面貌與身形，他坐在高腳椅上，懷裡是一把沒有琴箱的吉他。
按弦的指法行雲流水，明明是超高難度技巧卻絲毫不見他有任何一秒慌張。
張學友換上另一套黑金色的英式風格西裝，這裡的返場首先和大家說說話。
先說今天是周六，觀眾應該會比較熱情對吧？
再順帶調侃剛才唱到〈忘記他〉時，異常興奮的男性觀眾。
朝大家打聲招呼，歡迎我們來到張學友的演唱會。
盤點今晚是第一百五十六場、第二輪的第五場，也是此次巡迴的第十一場。
他忽然老實的承認，雖然隔了一年多，但衣服啊、團員啊、歌單啊……
「幾乎是一樣的。」輕笑。
問起上一輪哪些人有來看過，回應的尖叫和螢光棒的揮動逾半。「怎麼那麼多？」
再問有誰是第一次來看他的演唱會，他安心地說還好，還是比較多一點。
再問一題，「完全是第一次來看張學友的朋友？」依舊獲得不小的迴響。
只見他面目突然糾結，帶點困惑地問：「我已經唱歌唱了三十多年囉！」
而且中間也來台灣開過不少演唱會，「你們確定你們是第一次來看我的嗎？」
原以為會說些客套話歡迎新朋友，卻沒想到是這個反應，我在內心偷偷覺得可愛。
回歸正題，他說也代表這個演唱會做得不錯，才吸引了新的觀眾到場。
「第一次來看我的演唱會，就代表了你們上次沒看。」
說上次的演唱會是五十歲做的《半世紀》，當時有把自己的兩隻腿伸開(?)
話講一講就直接下劈做出一字馬動作，假裝伸舌扮個鬼臉，但輕鬆地起身。
「我盡量讓自己快一點，讓大家不要那麼驚訝。」
為了不讓我們的心臟負荷太大，所以這回他起來得比較快。
說自己六、七年前能做的事情，現在還是可以做得到，請大家不用擔心他。
接著，用有點撒嬌的語氣問，到六、七十歲的時候還會來看他嗎？
「那我就盡量每天回去再練一下(?)。」
最後再問，有誰是跟著他三十年的朋友，竟獲得熱烈的歡呼。
跟前一題第一次看演唱會的答案數量差不多，
他用著拿我們沒辦法的神情和語氣說，怎麼還是你們？
繼續歌單的話題，後面還會有許多經典曲目，
要是想聽的歌還沒出現，後面應該會聽得到……如果有耐心坐下去的話(?)
當我們在接下來的歌裡覺得開心，那就搖動手中的螢光棒。
說是要練習，他帶領大家揮舞，舉手的同時節奏喊著「左、右、左、右」，
但喊出的字詞和揮手的方向相反，讓觀眾一部分跟著他的聲音、一部分跟著動作，
因此形成的交錯參差，卻讓張學友樂開懷。
「你們是怎麼啦？」說出的這句帶點寵溺的語調。
重新來一次，紫區觀眾仍然凌亂的動作，讓他開心地喊著「你看你看！」
「我的左是你們的右啊！」他笑他們中計的不整齊，如調皮見獵心喜的孩子。
談到接下來的曲目是被人評價很拿手的傷感情歌，引起觀眾的熱情回應。
沉默幾秒說，其實並不是想讓大家歡呼的，只是想看看有誰曾經受過傷……
話到這裡突然中斷，他指向紫區的其中一個角落，樂得說「我佩服你。」
全場困惑著，張學友回過身來模仿那位觀眾的動作和聲音。
因為，當他剛才說到「受傷」的關鍵字時，那人激動地指向自己說「我！」
一陣哄堂大笑，他回到認真的語氣說，會有這樣的反應代表他的傷已經過去了。
「人最重要是有成長。」聊天過程中，他很常提到這個概念。
例如希望觀眾能看見他們的團隊，或者他在表演上的進步。
例如舞蹈比以前跳得更好，「真的！」不相信就找他從前的演唱會錄影帶看看。
例如今晚有許多第一次來看他演唱會的人，對他來說也算是成長。
「不然都是一直看我很久的觀眾來，那我不是完蛋了嗎？」他笑著攤手。
介紹幾個將會有獨奏段落的樂手，到喇叭手面前時，邀請他SOLO一段。
他吹奏起〈情網〉，引起觀眾小聲的唱和。
張學友也跟著旋律清唱，直到樂聲結束仍然繼續，讓整個場內迴盪他和觀眾的歌聲。
喇叭手得意的在空中雙手握拳，歌手替他解釋因為之前吹奏的歌曲都難以獲得共鳴。
不是選廣東歌、就是其他歌手的歌，開玩笑地說他在被炒（魷魚）的邊緣。
之後的曲目也希望我們可以用熱烈的掌聲來謝謝這些樂手的演出。
但是，「歡呼聲不要太厲害，不然會把我的風頭搶走。」
回到吉他手身邊，在滿室笑聲裡發現一個現象，忽然跟我們玩起遊戲。
他將手舉高緩緩高過頭頂，再作出指揮家休止符的收尾手勢，
觀眾們也配合地跟著他的比劃，漸聲歡呼與戛止。
他笑得開心，說自己像演奏家一樣，感謝我們幫他圓了這個夢。
意猶未盡再玩一次，最後他說，覺得台灣的觀眾真可愛，也好聽話XD
唱〈她來聽我的演唱會〉之前，先預告這首歌會跟我們玩個小遊戲。
攝影機將會投影觀眾席，當看見自己出現在螢幕上，那就盡情地展現自己。
被選中的人將會贈送具有紀念價值的禮物。
張學友步行著繞場歌唱，同時和觀眾揮手招呼。
螢幕裡，當一對對情侶被聚焦時，他們甜蜜或害羞的接吻。
剛開始覺得這樣的設計很有趣，符合歌曲的「她來聽我的演唱會」。
但半首之後我不喜歡了。那樣不只讓人分心，觀眾的笑語也幾度蓋過了歌聲。
場燈關上，他回到場中央的吉他手身旁。
僅有吉他襯托的〈我真的受傷了〉，能清楚聽見他歌聲裡濃重的傷痛。
很喜歡這樣純粹的伴奏，完全凸顯出張學友內蘊的豐沛情感。
歌手消失在黑暗裡，改成快板節奏的音樂背景，搭上不停變換的燈光。
一群舞者整齊踩出步伐，灰色紳士帽、合身西裝與喇叭褲，手持發亮的道具小喇叭。
重新編曲的前奏沒認出是〈頭髮亂了〉，一個鼓點下，歌聲伴著聚光燈同時出現。
聽見第一句，我便忍不住驚呼。因為今晚可以說是一直在等這首歌啊。
張學友身上的西裝與舞群的剪裁大致相同，但顏色稍淺，穿梭其中偶爾會找不到人。
他們不停變換隊形，螢幕上投影的俯角，看起來就像萬花筒裡的世界。
間奏時，張學友和舞群持著麥克風stand共舞，再走幾步，全假音的段落讓人驚嘆。
不太記得〈和好不如初〉的影像內容，
但印象中看他扭腰擺臀的探戈，以及慵懶灑脫的語調，讓人陶醉地跟著晃動身體。
曲畢，當他正在黑暗裡下降舞台準備換場，一旁的鋼琴已先亮起了環繞著它的燈光。
鋼琴手帶來一曲SOLO，精湛的琴藝，很快就讓人陷在他投入的彈奏中。
張學友重新回到舞台，披上與剛剛的裝扮同色系的風衣。
身在場中央，而他腳下浮現的月球表面和雲霧繚繞，就像站在月上歌唱。
配著弦樂，鋼琴持續伴奏著〈時間有淚〉，湧現我最近一次聽他專輯的熟悉。
不停止地接著唱起〈想和你去吹吹風〉，聚光燈跟著他的腳步，緩緩繞行全場。
末段回到鋼琴前方升起的一座階梯，他拾級而上，灑脫地倚著坐下，將歌走完。
跟鋼琴一起降下，他又再度消失在舞台。
紅色的燈光，舞者們放低身體以四肢爬行的進場，如夜行動物伺機的埋伏。
伴著詭譎的氣氛，張學友由正中央緩緩升起，哼出的單音像是號召他們前來臣服。
搭配〈野貓之戀〉，他身旁圍繞著性感的女舞者，黑色蕾絲、吊帶網襪和狂亂的髮。
他們在橫亙隆起的長型走道來回，改披黑色長袍的張學友一一掙脫各種招惹。
最後，她們圍著他繞成圈，互搭著手跪在地上的舞動就像進行某種邪教儀式。
如咒語呢喃的過場音樂，長型走道的兩端以充氣氣球造出巨大的鬼魅黑影。
接續的〈餓狼傳說〉延伸同樣風格，但更多的是聲光和爆破特效。
而他們腳下隆起的走道竟開始圓心不動的旋轉。這個設計真的太扯了。
歌曲最後回到地面，他嘶吼著與舞者相互拉扯，整個人被平舉在空中，降下舞台。
參差著高起的拼接舞台，如火山岩石的投影打造出了渾沌大地的黑暗。
張學友從四面台的邊緣現身，唱著〈如果這都不算愛〉的繞場腳步刻意不穩的踉蹌，
不時歇斯底里的怒吼與肢體動作，就像遭受失戀打擊的崩潰醉漢。
場中間層疊的火山爆發了，橘紅色的岩漿流淌。
他走上每一塊舞台，演繹失控的情緒繼續歌著〈我醒著做夢〉。
喜歡他用喊破喉嚨的語氣表達絕望，散發出瀕臨瘋狂的負能量。
置身在煙霧瀰漫的火山口，歌曲結束時緩緩下降。
這首歌的難度非常高，唱得不盡完美，我卻覺得這樣的演出才是完美。
不太確定這段的過場做了什麼，也許是四位絃樂老師合奏了一曲吧 (失憶)
張學友換上一套白色的燕尾服西裝，頭髮也抹上一層白，瀟灑如王子翩翩。
站在舞台正中央，纖細的光束由上而下籠罩在他腳邊，伴著弦樂唱起〈不經不覺〉。
曲間，隨著小調節奏，他揮手喊著左右左右的口令，膝蓋微蹲的彈跳莫名可愛。
〈春風秋雨〉的燈光效果太美了！
一塊塊高起的舞台投影著許多西方雕刻，懸空的影像裡是教堂窗上的彩色浮雕。
依舊站在正中間的他，身邊環繞著一顆顆發亮的光點。
不知道怎麼辦到的，那些光隨著歌曲浮動漂移，範圍甚至擴到整個四面台。
其中一段，它們聚集成花般的輪廓，漸漸收起像要包覆住他。
經歷了幾度變換，他們散成黑夜中的星光點點。
逐漸消失的最後一顆亮在張學友眼前，他伸出手想觸碰，卻叮的一聲往上熄滅。
返回平面的繞場，〈你的名字我的姓氏〉似乎是說好的，觀眾席閃起一片手機燈海。
唱著，舞台上投影出一張照片，是在〈她來聽我的演唱會〉時被選中的其中一組。
場燈亮起，我看見他撫著胸口，眼神裡滿是感動。
在閃亮的燈海中，他說這畫面很適合一首歌，接著輕聲唱起了〈祝福〉。
看任何一場演唱會，我總期待能聽見歌手清唱的段落，因為那是最貼近對方的時刻。
全場觀眾持續晃著手中光芒，一邊與他唱和，畫面溫馨感人。
他笑著說，是不是因為我們知道這場要錄影，所以才製造這樣的驚喜。
但無論如何，他都非常感動，也很謝謝大家。
「你們的聲音將會被……收錄在我們的產品裡面。」他輕笑。
前一天的演出也有同樣自發性手機燈海，他說，本來想把這個畫面留在記憶裡就好，
但最後還是希望，能讓愛他的人也能看到這一幕。
換個話題，工作人員遞上錶著框的相片，大約是A3紙張的大小，
上頭的顯像就是舞台投影的那張，觀眾席中被選定的人。
以素描的形式，一個青年，左右是媽媽和阿姨，她們同時吻上了他的臉頰。
張學友接過這份說好要贈出的禮物，抽起黑色麥克筆在相片上的透明壓克力簽名，
還附帶了日期與場次。整個過程都讓全場觀眾發出羨慕的驚呼。
他朝向那對觀眾，簡單詢問相互的關係，開玩笑說阿姨跟青年穿的像情侶裝。
叮嚀幾句要孝順母親，「當你覺得媽媽不愛你的時候，就拿這張出來看一下。」
轉個身，進入感謝名單時間。
他完全是憑著記憶一一唱名，大到演唱會監製，小到台下我們看不到的工作人員。
接著以略帶邀功的語氣說，知道這個舞台是誰設計的嗎？眾人回應，是張學友。
滿足的一笑，講起當初把內心的構想跟設計團隊說的時候，
模仿他們的面有難色，以及「這不可能啦！」的語氣揮手否決。
「但是……我們做到了！」他興奮的吶喊一聲，充滿成就感的語調飛揚。
這座四面台只能用很狂來形容，真的、真的非常狂。
整場演唱會下來，其中的拼湊變換大約就有幾十種組合，每首歌的表現也都不同。
我無法描述變化的陣列，因為太豐富太複雜了。
最後的感謝名單也有支持他的觀眾們。
「很高興能一直做自己喜歡的工作，但這也是因為有你們才能完成。」
對這段話印象深刻，他聲音裡的感激與誠懇是那麼讓人感動。
回到演唱會主題，說再過兩首歌之後，他就會下去一下(?)。
會再回來台上，但返回的速度是取決於我們的聲音。
他走到四面台的外圍，舞台正上方的環繞螢幕降到中央。
《雪狼湖》的主題曲，國語版本的〈愛是永恆〉，我想起曾經那麼想去觀戲的自己。
前幾首歌飄落到地面的紙花，此刻被藍色燈光映射地如積雪熒熒。
最後一句「愛是永恆因為愛是你」，他慣性擺動的手往前指向觀眾。
鑽進舞台中間螢幕的縫隙裡，影像換上白金色的圖騰，如巴洛克藝術的風格。
〈祝福〉的旋律中，包圍著他的金屬面板回到上空。
男女舞者穿著鬥牛士服裝與古典皇室感的華麗澎裙，一對對上台共舞。
歌手被環繞著歌唱，間奏變成西班牙舞蹈的襯樂，僅存舞台正中央的聚光燈，
張學友和一名穿著白色垂墜感蛋糕裙的女舞者，獨舞一段佛朗明哥。
他拉著她旋轉，隨風揚起的裙襬同時也捲起地面的片片紙花。
唱到最後一個字，在他頭頂上空的螢幕尾端噴出火花。
尾奏的合聲中，張學友揮著手分別向各個角度的觀眾鞠躬，
最終，持續在近乎九十度的彎腰裡，緩緩下降。
─ENCORE─
說是安可，其實也並沒有真的喊到什麼。
歌手已經消失在舞台上，但燈光還沒全暗，感覺觀眾們蠢蠢欲動等待釋放吶喊。
前一首歌裡的歡騰還未完，正要開始呼喚，台上忽然開始了樂手的SOLO時間。
從鼓手開始，隱藏在四面台凹陷處的演奏者紛紛進行獨奏，螢幕顯示姓名和定位。
以樂器自我介紹了一輪，正中央隆起的舞台，就帶回了張學友。
……那個，我還沒喊到安可啊學友你要不要這麼緊湊登場啦XD
安可段落是一連串組曲。
金黃色的火花特效裡，第一首就是〈用餘生去愛〉讓我非常激動。
《醒著做夢》是他喚醒我的一張專輯，突破的唱功讓我見識到歌神的實力。
隆起的舞台轉換成膠捲狀，黑白底片的影像在他腳下轉動著一張張復古照片，
看不清楚，但隱約是眾多明星，或者他們彼此的合照，〈給朋友〉。
他腳下的板塊再次移動，〈心如刀割〉投影出的藍色細流如月光河。
〈不老的傳說〉僅一句，一條紅絲綢的投影飄過拼成環狀的舞台。
後來才知道這是MV裡，與其水中共舞的女主角所穿的紅色綢緞意象。
彩色格狀交錯著如電玩的視覺效果，以輕快的步伐唱起〈離開以後〉。
下一首〈一千個傷心的理由〉，高起的一層舞台就朝著我們。
我內心驚喜的感動著，連這樣邊緣的角落竟也能獲得真正面對面的歌唱。
影像裡，窗裡的情侶剪影，經歷熱戀爭吵與分手。
一座座灰色斑駁的牆面中，唱著〈只想一生跟你走〉；
放大的一片銀河系間，是〈我等到花兒也謝了〉；
暗夜裡的城市高樓，霓虹般的車流，這〈一路上有你〉；
燈光彼此輝映著，〈吻別〉的迴響與合唱燃起另一波熱情；
台面造出一支金色手錶，〈每天愛你多一點〉是我更愛的粵語版本；
〈秋意濃〉潺潺的流水帶走幾片落葉，夾道滿是楓紅；
他大動作的左右揮動手臂，喊著〈愛慕〉的那句Amour；
唱著〈情已逝〉，張學友的宣傳照在影像中，由近期到早期，以液化變換著。
最終曲的〈如果．愛〉，台上出現小丑、氣球、高蹺、玩偶或翻滾拋接，
舞者們以不同裝扮的繽紛色彩，熱鬧出一場嘉年華會。
他們與張學友共舞，最後替他繫上外黑內紅的披風和禮帽如吸血鬼伯爵。
手持一串彩色氣球，歌手隨著逐漸升起的舞台拉著氣長的尾音。
歌曲尾奏的合聲裡，他朝四面八方的觀眾不停說著謝謝。
揚起身後的披風，張學友一邊原地旋轉著降下舞台。
●結語
同一天，林宥嘉也在高雄巨蛋舉辦《The Great Yoga》的巡迴最終場。
儘管有些許糾結，但我最後還是選擇了張學友。
跟自己說好了，今年的目標是一個月只看一場演出就好。
演唱會結束當下，閃過腦海的感想是這一切繽紛得讓人眼花撩亂。
覺得值得，但若論喜不喜歡，我似乎也很難肯定的給出答案。
也許是因為我畢竟不是專業的學友歌迷，簡直可以說是路過進來看熱鬧的。
直到為了寫這篇心得，讓自己努力回想並拆解重組，喜歡的感覺逐漸成形。
我首先發現的是，他並沒有使用提詞機，卻也沒有漏掉任何一句。
歌詞的字幕僅出現在最上方的固定螢幕裡。
因為座位距離舞台算近，我大多直接用肉眼看著奔忙的歌者，
只在他偶爾被舞群淹沒時，才將視線移到影像上繼續追逐他的身影。
幾次端看之間，也發現攝影機切換的俯角竟如此美麗。
舞台設計的機關重重，從容的步伐看來就像是能隨意呼來喚去腳下板塊的移動。
絲毫不浪費任何一塊積木，他完美的達成了極為艱難的創舉。
此外，舞者的服裝造型或道具的使用，幾乎都僅有一首甚至半首。
互動式螢光棒的設計，也讓觀眾成了演唱會裡不可或缺的存在。
幾乎無縫接軌的唱跳和換場，說是一氣呵成的唱完近四十首歌也不誇張。
先不論年紀，這些高難度的安排若套用在一般歌手身上，都未必能做到像他這樣。
光是記歌詞、記走位、記舞步就夠讓人受了，
更遑論張學友連舞蹈和歌藝都是超高水準的演出啊。
而他也將四面台的效果發揮地淋漓盡致。
不只歌曲進行間盡量滿足每個角度的歌迷，甚至連talking都是邊繞場邊講。
無論場邊或者高處，我相信沒有任何一面的觀眾會覺得自己是被忽略的角落。
最令我感動的是，出道三十幾年的他，仍然滿懷誠懇與感恩。
對表演工作的熱情和愛，和他說話時發自內心的謙虛與真誠，都是騙不了人的。
開演前，卡妃問我目前為止看過最熱鬧的演唱會是哪一場？
當時我的答案是2017年張惠妹的《烏托邦2.0》。
如果「熱鬧」的定義是目不暇給，我此後會毫不猶豫地回答今晚。
我很慶幸，周遭觀眾的素質並不會阻礙我聆聽歌手的專注。
有時被快歌的灑脫不羈勾引，止不住鼓譟的感官；
有時被情歌的傷感擊中，稍微施力就可能擰出一把淚。
經典歌曲的清單怎麼列也列不完，
有一些遺珠，但如此豐富誠意的編排已足以填補所有遺憾的空隙。
© 若無特別註明，本站文章皆由 開到荼蘼 原創 ，轉載引用本文前請先留言告知。本文轉載請註明文章源自 開到荼蘼 ，作者 Hannah 哈娜 ，並附上原文連結： 【2018.04.28】張學友：學友•經典世界巡迴演唱會 2018台北站 #156